诗人卡尔·桑德堡在其著名的 《芝加哥》一诗中曾这样描绘这座城市:“供应全世界肉类的屠夫/工具制造商,小麦囤积者/铁路和全国运输枢纽的操纵家/暴躁的,健壮的,喧闹的/宽阔肩膀的城市。”
芝加哥,这一地名源于印第安人。据说,这里是生长野蒜、野洋葱的地方。当地生长一种野生的葱蒜,初夏开花,遍地粉红。
芝加哥是我初来美国的第一个城市,也是临别之前最难忘的城市。我喜欢这里,一如第一眼看到密歇根湖时初恋般的难舍难分。芝加哥没有海,谈起这里,我们提及最多的并不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,牵动世界经济的金融交易或是那些横行法外的黑暗暴力,而是这座城市所依托的密歇根湖。
芝加哥又叫风城,濒临密歇根湖,早晚温差大。当地人告诉我们没有密歇根湖就不可能有如今繁华的芝加哥。这里的经济、贸易、航运多半是依托密歇根湖而发展起来的,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它竟美得像澄澈透明的心,是那么的蓝,那么的绿。眼前的花园城市似乎与“屠宰场”三个字格格不入。
芝加哥是海明威的故乡。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令我对这里充满着好奇。“一个人不是生来要被打败的。”这句话贯穿着海明威的一生。他踏足过美洲、欧洲、亚洲、非洲,在大西洋上做过飘荡的渔夫,在非洲坦桑尼亚炎阳的照射下猎过猛兽,在西班牙斗牛场上当过斗牛士。到过第一、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,在战地被炸伤却幸免于难,在非洲乘坐飞机坠落丛林却涉险生还。他的身上中过237片弹片,头上缝过57针。
芝加哥是海明威的出生地,然而他只在这里度过了少年时期。19岁的他离开了宁静的小镇,加入了美国红十字会战地服务队,开始了他艰难的一生。就像他说的“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,但到后来,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。”很多时候绝望是一种罪过,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陷于自己无意设计的困局之中,只到晚年才豁然开朗。海明威曾写下”真正的高贵是优于过去的自己”,一个人也好,一座城市也好,甚至是一个民族,都不应该局限于胜过别人而忘记自己、忘记历史、忘记过去、忘记初心。很多时候,我们应该勇敢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:究竟为何而来,又为何而去?
“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被打败的,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,可就是打不败他。”这是桑提亚哥的生活信念,也是海明威的自白。我试图通过海明威、通过美国文学、通过芝加哥更好地理解美利坚民族精神的实质。这仅仅是简单的“硬汉形象”“个人英雄”主义吗?或许这样昂扬向上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尊重和敬仰的。海明威是我很敬重喜爱的男性作家,他笔下的人物在面对外界巨大的压力和厄运打击时,仍然坚强不屈,勇往直前,甚至视死如归。尽管故事的结局往往是以失败告终,却保持着人性的尊严和勇气,他以胜利者的风度鼓舞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勇往直前。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,这份骨子里不屈服的精神让我深感钦佩。愈是纸醉金迷,愈是矛盾激化,愈会有人站出来说几句真话。于是,相比美国其他艺术,我对美国文学产生了极大兴趣。
海明威在《老人与海》中写到的桑提亚哥:“他那双眼睛啊,像海水一样蓝,是愉快的、毫不沮丧的。”真好!我一边读着一边想象着那份愉快的、毫不沮丧的、像海水一样的蓝色眼睛。
芝加哥是浴火重生的城市。芝加哥早期的房屋是用木料搭建起来的,很容易着火。1871年10月8日,一场大火烧了几天几夜,把市区8000平方米的地区统统烧毁,伤亡惨重,这就是美国历史上有名的芝加哥大火。据说,那是由于一头倔强的奶牛踢翻了放在草堆上的油灯,制造了惨绝人寰震惊世界的火灾。30小时的恶梦几乎摧毁了当时美国发展最快的城市。
芝加哥大火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惨重的火灾,其损失是不能用金钱或房屋来估计的。
官方统计,这次大火使10万人无家可归,300人丧命,死伤牲畜不计其数,间接损失更无法估算。美国历史学家认为,芝加哥发生这场大劫难绝非偶然,没有那头肇事的奶牛,芝加哥大火仍然不可避免,因为芝加哥城市本身已经埋下了严重的火灾隐患。芝加哥大多数房屋都是用木材建造,并且当地人用干柴煮饭,每年临近隆冬季节,人们都会收集柴草准备过冬。当时,天气异常干燥,接连数十天滴雨未下,酿造一场大火已具备了足够的条件,芝加哥发生大火只差一颗火星。
祸福相依,这场大火也带来了如今有序规划的新芝加哥。芝加哥的城市天际线拥有很多超过200米高的建筑,主要是由一些现代的摩天大楼以及部分优秀的中世纪建筑组成。置身其中,令人眼花缭乱,但这绝非高楼大厦的压抑冷漠,而是雄伟朝气。城市建设者十分注意大厦之间的布局采光,加上色彩搭配也是有所规划的,所以并不杂乱,而是给人一种丰富多彩、激动兴奋之感。
芝加哥的交通规划很好,系统网络由七条高运量铁路构成,高架、地面、地下路线规划得非常清晰。芝加哥地铁的最大特点,是以环线方式环绕市中心,红蓝线地铁围绕着芝加哥运转,全年无休。这是一座无比勤劳、高速运转的城市。表面的慵懒只是幻想,挤地铁、无休工作也许才是和这些摩天大厦最真实的匹配。
芝加哥同样是艺术之都。无论是建筑还是画作,它的精妙之处在于怪诞中富有的些许人情味,并非陌生抽象、晦涩难懂,而是让你觉得创意十足、灵气满满。精美的建筑可以复制,但是城市的灵魂却是无法复制的。一座没有灵魂的城市,就是一张没有灵魂的面孔,无论多美,都会让人感到冰冷乏味,毫无生气可言。芝加哥确实有着它独特的气质,不是纽约的拥挤忙碌,不是波士顿的宁静安稳,也不是西雅图的唯美浪漫。你形容不出对它的喜爱,但却第一眼就会爱上这里。如果一定要说出它的不好,那便是风真的太大,而且天气阴晴不定,摸不着脾气。
芝加哥没有海,但牡蛎带来了海。
有这样一个故事:1954年,生物学家F.A.Brown从康奈提格的海滨挖下来了一批牡蛎,放进了千里以外芝加哥一个地下室里的水族箱。他是一个生物节律研讨者,他知道牡蛎会跟着潮水的涨落而起居。搬入新居的头两个星期,啥都没有改动。牡蛎们仍然依照它们正常的规矩日子:它们时而缩回去,时而翻开壳,捕捉海水里的浮游生物,自给自足,遵从着悠远的康奈提格海岸的潮起潮落。
可是接下来的两星期里,发生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。它们仍然依潮水起居,可是它们的规律却不再和康奈提格的潮水符合了。不是佛罗里达,不是加利福尼亚,不是多佛,不契合科学所知的任何一张潮汐表。经过重复核算,Brown知道到一点:这是芝加哥的涨潮时刻。
可是芝加哥没有海。这些牡蛎住在钢筋混凝土的地下室里,住在玻璃箱的人工海水中。但它们知道海的存在,它们的先辈现已在海滨住了几亿年,它们可以脱离海,海却不会脱离它们。Brown猜想,或许牡蛎是感知到了气压的变动,从中反推出了潮汐应来的时刻、自身应有的节律。没有任何一只牡蛎知道它在做这一切———但在某种深层的含义上,它们正幻想着这么一片海,一片不存在于地球就任何角落的海,在那里会有潮起潮落,而它们会跟着海的节律而开合。
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句“芝加哥没有海,但牡蛎带来了海”的美好故事。英国有一句俚语“the world is my oyster”,引自大文豪莎士比亚。无独有偶的两件事,让我觉得充满希望。也许生活本就充满着循规蹈矩,才会有那么多人孜孜不倦地审视着自己的灵魂和内心,渴望看到更多的真相。事实如此,在广袤无垠的世界里,我们始终是一只井底之蛙。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止步不前的借口,所有的一切皆因人类一代又一代的探索和创造,才有了繁衍和生机勃勃。
我们需要更多的相信而不是责备,我们需要更多的反思而不是激进。
因为芝加哥没有海,而世界是我们的牡蛎。
(作者系2015级播音主持专业学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