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茶解》有言:“烂漫不过世间花,慢煮光阴一盏茶。”人们自古与茶为友,以花为伴。因为中国人的浪漫是以花入茶,所以,茶里便孕着一个春,泡着一个夏,卧着一个秋,藏着一个冬。四季皆以花入茶,才发觉,品的不仅是茶与花,更是自然万物,是岁月沧桑,是一颗坐享四季的心。余华说过类似的话,“如果你还没有看懂一本书,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到遇见它的年龄”,以此类推,便感慨道,原来自己已经到了“遇见”茶的年纪。转念一想,我与茶的缘分似乎又比我意识到的要久得多。
我所在的城镇有着每天喝“油茶”的传统习俗,从幼年起,我便每天享受着茶滋味。但过去我对于这种微带苦涩的茶水并不感兴趣,只是偶尔品尝。直到高中,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,上了大学甚至一年只回家两次。和茶的联系减淡后,我越来越想念它。尝试过浓缩罐头和用粉末冲兑开水,但它们只有茶的清涩味道,少了醇香厚重的口感,少了围坐一堂的暖烘烘的烟火气。那样简单的茶活在我们城镇居民每个人的心中,甚至能够贯穿一生,很多人出到外地工作会把制作油茶的厨具带上,只为了在每天早上喝一碗热腾腾的油茶。茶香扑鼻,入口回甘,品味着茶的韵味,实为人生一大享受。
透明玻璃杯里装载着浅绿的清水,几支轻盈的叶芽悠悠起舞,配上冒着的白气仿佛一针镇静剂,茶之为饮,最解人间万绪。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说茶能治愈三千心疾。姐姐从初中起便喜好喝茶,所以家里总是备着各种茶叶和茶具,在晚上泡上一壶清香的热茶,用小小的杯子能够喝下十几杯,也就是从那时起,我和茶结下了另一种缘分。相比较吃饭时搭配的醇厚油茶,直接用茶叶泡出来的茶口感更加清透,适合闲暇时品用。喝茶可以让人放松心情,缓解压力,享受宁静。在高中那段日子里,是它陪伴我走过不短的一段路。“茶如人生,品过才知其味”“人生如茶,品过方知其香”。尽量放慢动作,拿起冒着热气的茶杯,轻吹一口气,放到嘴边,小酌一口,品味苦涩和回甘,你会突然醒悟,人生的很多事也不过如此。叹一口气,笑着摇摇头,罢了罢了,便还是体味这一刻的茶吧。
也许真的是到了遇见茶的年纪,我现在对茶有着独特的感受,就像大家都喜欢夏天,而我到了遇见冬天的时候。茶对我来说是一种精神意义上的支撑,就和雪一样。一想到那一杯静静放在木桌上、冒着几缕白气的茶,心里就能够恢复平静。据说白居易一生与茶为伴,苏轼亦是爱茶、爱壶,真想知道诗人和词人的肚子里装了多少种茶的味道。读一读诗,吟一吟词,也仿佛品味到了一杯穿越千年的香醇。“我是地道中国人,咖啡、可可、啤酒,皆非所喜,而独喜茶。”老舍也与茶有着难解之缘,甚至是嗜茶如命。在文学的道路上,遇到了很多诗词作家,他们与茶有着更深的联系,我很想知道他们是否也和我一样欣赏茶带来的平静又或是其他。我想我们都需要,或者都拥有这样一个东西,能够起到平复心灵的作用,给予“且停且忘且随风,且行且看且从容”的力量。
“茶者,心境也。”有人说,喜欢茶的人,必然是喜欢安静的人,我确实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,但不算是一个安静的人。茶的包容性是很宽广的,我认为,喜欢茶更多的是体现一种心态,而不是性格。泡茶的过程是一个缓慢的过程,一洗一泡到一品都是在手中变换的风景。与茶相伴久了,便喜欢与茶说话,茶也是通着灵性,忧郁时浓烈,心悦时清幽,平淡时无味,和人的心情一同变换着味道,人生百味都在口中发酵。但请相信,无论苦涩还是甜蜜,都只是人生的某一刻印象。从茶叶到茶水,茶经过采摘时的分离、高温的烘烤、日光的晾晒、货架上的等待,最后被翻转冲泡成茶,它曾在很多人手中旅行,亦是很多人遇见过的风景。茶入口中,略显苦涩,也有回甘,一程山水一程人生,不一样的路途安排有不一样的风景和机遇,会有偶尔的天高云淡,也会偶尔春光烂漫。这正是所谓“茶在手中是风景,茶在口中是人生。”
一人一茶一心境,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,是历史还是现在,都会有人与茶生缘,浅浅一杯茶,不仅联系着我人生的故事线,还盛着山川日月,盛着岁月静好,盛着我们所有人的喜悲。纵有烦恼三千,红尘白味,不如清茶一杯,不管浓淡凉热几时休,不问春花秋月何时了,不妨与茶结缘一场。我有一杯茶,足以慰风尘。
(作者系2021级信息安全专业学生)